“女书” 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女性专用文字,主 中的“巾”啜泣着、叹息着、思念着,无论世事沧桑变 要流传于湖南江永地区,因其深厚的文化底蕴与独特的衍 化,她都执着于“老同”间的深情,“巾”是姐妹交流的 变传承,它在2006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 纽带、是现实中情感的重要依托。此时,“巾”不仅是动 录。群舞作品《女书·吟》的编导——湖南师范大学音乐 作语言的点缀,更是人物情感升华的载体,它见证着人物 学院王光辉教授和青年教师徐驰,在创作之前便多次深入 间的悲欢离合,也存留着过往时光中的珍贵记忆。
当地进行田野调查,致力于挖掘这一文化与舞蹈之间的共 二、女字特性蕴藏于动作语汇通性,并最终以全新的创作思想呈现出一部值得细细咀 在作品《女书·吟》中能透析出许多与女字劲道相符 嚼、深深回味的舞蹈作品。因此,该作品对女书文化的传 的动作语汇,如舞者脚步的慢与轻,上身的流畅匀和,都 播、对舞蹈创作新视角的开辟等种种积极影响不言而喻, 氤氲于娓娓道来的肢体倾诉中,舞者们腕、踝、肩颈处的而对该作品的创作进行细致解析也变得十分必要。 小关节阻塞动作如“缠头”、“转腕”、“颔首”等。作一、女性情感缱绻于巾扇 品中的三人舞段展现了回忆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关系,在两 作品《女书·吟》主要讲述了两位“老同”相知、相 两双人舞的动作配合中发展了大量肢体末梢延伸的倾斜动 离、相守的情感故事,“扇”“巾”作为舞蹈道具也成为 作,如运动过程中腿部与腰部同时“拧转”形成的“右高 了过渡剧情、牵系人物的重要媒介。“扇”“巾”是“老 左低”的双人造型,以及手指尖、脚尖的延伸环绕带来连 同”们互通心迹的重要信物,《女书·吟》的编导将这些 绵修长的视觉效果,这些动作不仅凸显了“女书”的劲道 文字载体作为舞蹈道具充分地运用于舞蹈表演中,不仅说 特征,也体现出了人物之间的关系,她们在这种辗转离合 明了人物的身份、增强了舞蹈形式的美感,还营造出多样 间用肢体语言诉说着女性的无奈与悲伤。
的情感色彩,并具有其独特的艺术内涵。 双人舞与三人舞位置的巧妙变换、群舞丰富的画面感 舞蹈道具——“扇”在不同的“回忆”场景中塑造了 在作品《女书·吟》中展现得恰如其分。“出嫁”场景中 各具特色的艺术形象,它隐含着人物的内心语言,并与表 的“新娘”跪坐于众舞者形成的两弯浅浅的圆弧中,三人 演者的肢体动作交相辉映。在独舞“抚扇”的情景中,年 舞的动作调度错落有致,身后的群舞也诠释着三人复杂的 华逝去的女子微颤着双手轻轻怀抱、抚摸着她的“女书 内心,从纵线交错穿插变成对角线移动到最后形成纵线, 扇”,她的回忆与追思仿佛如女书的点画,一笔一笔浸透 群舞的步伐从平静从容逐渐变得快速急促,这使得人物的 在扇面上,承载她着对“老同”的无尽思念之情,由此, 情感不断推进,直至仅剩老去的舞者黯淡于舞台中央。另 一位“年华已逝”“满怀感伤”的女人形象便跃然“台” 外,群舞队形中通过瞬间出现两个空间来表现过去与现实 上;在双人舞“读扇”的情景中,女孩们手持女书折扇、 的冲突,以及在横排以及纵排的群舞队形流动变化中,也 步履轻快,在恬静的“女书歌”中相惜相依,她们手中的 是简洁而又富有层次。在“姊妹”双人舞的动作指向上, “扇”成为传递彼此情感的重要信物,同时,它作为舞蹈 有着低、中、高三个空间相互贯穿的多样线条画面,如读 道具也不断延伸、融合着表演者的肢体语言,由此塑造了 扇、结拜、嬉戏等一系列双人舞动作中,两人都是在同一天真烂漫、情真意切的“结交姊妹”的形象。 线条不同空间中完成的,这些富有线条感的动作与队形调 随着情绪的推进,作品后半段以“巾”作为道具来展 度在表现人物关系的同时,也让人物的情感变得厚重而饱 现“哭嫁”这一场景。当“红巾”在姐妹手中徐徐展开, 满。因此,合理地将“女书”的形线之美运用到舞台调度 这喻示着自由欢乐的少年生活即将结束、未知婚姻生活的 中,两种艺术的融通将让两者相得益彰。
来临,新娘内心的不舍、迷茫、伤感糅合在“掩面”“抛 “女书”的产生与发展是自然与社会环境下共同的产 巾”“叹息”等种种动作语汇中。而此时独舞舞者穿插于 物,在历史变迁的长河中散发出迷人魅力。虽然女书文化 姐妹双人舞和群舞间,她竭力阻止着她的不幸往事却始终 中没有舞蹈这一艺术形式存在,但经过探索研究,可从它 挣脱不开命运中已成的定局,纷离四散的“红巾”在一段 的文化特性、文字特征、民间风俗等方面进行舞蹈创作, 整齐的群舞中将情绪推向高潮,最终回忆消散、独留一 只有在复杂多样的文化信息中寻找创新点与突破点,才能 人,这份“往事尤可忆不可追”的悲情也正如那四散的红 创作出对人类社会具有价值和意义的作品,才能让与之相 巾飘零在时间的记忆里。容颜老去的“女人”紧紧攥着手 应的文化生生不息、经久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