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空间从来不缺乏舆论热点，不管是娱乐话 发表自己的推测）、正义诉求（我发现大多数人不明 题、社会话题亦或民生问题、政治议题，热点一旦被 真相，我要主持正义）、知名度诉求（我想试试有没 引爆，就立马有大量网民的卷入、传统媒体的跟进、 有人关注我的发言，顺便关注我，增加我的知名 自媒体的轮番写稿，相关机构的公关回应……在蓬勃 度）、相关利益输诉求（有人给我钱，让我发表的； 的舆论态势背后，手机的普及以及公众在手机端阅览 我是微商，想给自己的生意打广告）。
资讯和发表观点的偏好形成功不可没。也正是在参与 机制变得如此高效和便利的前提下，一些水军、键盘 侠等专门因参与网络辩论而生的新角色不断出现。因 此，笔者特别关注到了网络引战这种人为的舆论操控 现象：即个体或组织通过主动发起“另类”“夸张” “偏激”言论而引发的观点争辩、话语交锋、事实
PK。本研究以“网红Saya殴打孕妇”事件为例，通过 网络匿名调查、文本分析的方法，重点揭示出作为引 战人，他们的引战动机是什么？希冀对以往的网络舆
论研究带来案例和理论层面的补足。
一、事件回顾 “网红Saya殴打孕妇事件”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9月9日-9月27日，杭州孕妇在微博发 1.孤独与名望的驱动
文控诉和谴责网红Saya遛狗不牵绳，辱骂并殴打自己 社交媒体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思维 导致先兆流产紧急住院。网络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 方式和行为方式，尤其是在互联网中的个体，参与网 孕妇，王思聪在其微博中也表示：“魅力的皮囊碰到 络热点事件时的态度和方式出现了异于日常生活中每 丑陋的心灵会变得一文不值……（转发11.4万，评论 个个体的行为方式。随着互联网算法越来越精准推
11.5万，点赞15.4万）”； 送，这可能对大众圈子外的信息接受形成壁垒，加剧 第二阶段：9月28日—10月13日，大V@辣笔小球 用户网络生活世界的“回音壁”化，大众在网络上找 在微博中连发40条内容对此事件进行了深度质疑。他 到愈来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团体，可以排遣现 从“同行之间的恶性商业竞争”重新复盘了该事件， 实中的孤独，加深集体认同感，获得来自网络世界甚 并连发“十问”驳斥孕妇，让事件充满了“阴谋论” 至延伸至线下的关注。
的论调； 在对引战人的调查结果中，有48.66%的引战人会 第三阶段：10月14日、10月15日Saya和孕妇各自 关注自己粉丝数量是否上涨，有12.62%的引战人在发 发表一篇长文对此事件进行最后陈述，双方各自罗列 表自己的相关观点后粉丝数量上涨。
相关证据对所说言论予以真实性保证，舆论形成三大 这部分引战人为了巩固和拓展自己的影响力，加 阵营：支持孕妇、中立、支持Saya。警方的案情通报 强社会对自己的认可，提高自身的名望，就要更加关
做了折中和含糊处理，真相并没有在最后如期而至。 注社会热点、娱乐八卦或者是新闻事件，收获与自己
二、数据搜集与分析 意见一致网民的支持和关注，即使发表了激烈的言 笔者对参与该事件中的部分引战人进行深度访 论，反对声也是其拓宽知名度的一种方式，通过吸引 谈，并通过发放问卷调查的形式对149位引战人进行 受众注意力的言论导入的大量粉丝，在现代网络社会 动机调查，收回有效问卷104份。在该问卷中将引战 是可贵的变现基础。
动机分为以下四个维度：兴趣诉求（我很感兴趣，想 2.相关利益的驱动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利益相关是部分引战人开启 网络引战的推动力之一。粉丝多、变现就快，网红、 大V就会有稳定的广告收入来源，普通网民也会一跃 成为新晋网红，踏入普通人眼中“来钱快、来钱容
易、神仙生活”的行列。
还有一种网络“灰色”利益产业就是大众所熟知 的“网络水军”。网络水军的组织架构严密，一般分 为网络公关公司和资深水军两大“龙头”，在接到客 户的相关需求后，公司与水军们就开始发动各种资 源，找一些兼职水军运用各种软件，在网络中发表大 量所谓的“主流观点”，形成虚假的“主流现象”， 用数量压制其他观点，煽动和挑起极端言论，试图操
也不会因为网民的攻击改变自己的立场。
互联网的不断升级和发展，现在的意见领袖已经 不同于以往的传统媒介时代的意见领袖。新意见领袖在 网络上更注重自己意见的发表，而且这些意见的表达中 情感宣泄多于理性表达，但这些意见和看法反而是他们 内在诉求的具体化反应，同时他们也会大量与粉丝、群 众或者其他媒体、新意见领袖进行多方互动，使得相应 的议题设置可以推动这些诉求通过各种方式得以实现， 在近微博2亿的日活跃用户中，意见领袖新拥有巨大的 议程设置空间，他们往往能够通过一条原创内容或仅仅 通过转发及点赞就能引发舆论的关注。第二位引战人
@杜幼伯就是大V博主@辣笔小球博主的粉丝。通过该博
控舆论风向，制造有利于客户的舆论态势。 主的推测发文，他赞同博主的观点，认为这件事的背后 在网红Saya殴打孕妇的事件中，大量网友发现网 一定有阴谋：是孕妇和孕妇的妯娌一起设局陷害、污蔑
络水军的身影。在调查中有9.71%的引战人承认是收受 Saya。而且他在孕妇发表第二次解决声明的微博下对该 了相关方的金钱，看钱说话办事，为“金主”发声。 事件进行“钱到位了吗？”的回复。他称“自己受到了
3.追求公平正义的驱动 很多网民的反驳和谩骂”，但是该引战人认为对他进行 公众总是偏向于相信逻辑性复杂、来源隐秘、解 反驳的网民是没有看清事件的真相，所以他要发声，点 释具有戏剧色彩的信息，以激发自身体内沉睡的福尔 化这些“愚民”。 摩斯，在分析推理中获得乐趣。在问卷调查中我们发 现，有32.04%的引战人认为网民应该保持客观的立 参考文献：
场，而不是被虚假的报道与评论遮蔽双眼，引战人认 [1] 赵娅军.《网络舆论热点中的网民群体特征分析》《当代 为自己的发声可以揭开一点事件背后的真相。在对引 传播》,2015(5).
战人进行问卷调查的同时，笔者对两位持不同立场的 [2] 韩敏.《移动互联网时代新媒体事件的网络协商与群体极 化——基于“成都女司机被打”事件的内容与文本分析》《当代传 引战人进行了线上深度访谈。 播》,2016(5).
第一位引战人是@灰灰灰姬，在9月11日时发表 [3] 宋琳琳.《多元话语舆论中的“对抗心理”与消解策略研 “Saya殴打孕妇案可笑的地方在于因为还没流产，警 究》《科技传播》,2017(9).
方的通报是无明显伤势。 [4] 龚锐,王福帅.《网络生态中新社会阶层“意见领袖”的行 Saya到派出所只能是接受调 为研究》《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35). 查，然后她妈因为阻碍警方执法是被强制传唤，不要 [5] 冯帆.《网络意见领袖在地域习俗类话题传播中的影响机 闹到最后殴打孕妇的Saya啥事都，然后和警方争执的 制探究——以新浪微博为例》《新闻研究导刊》,2018(9).
Saya妈妈因为妨碍公务罪被判刑了。虽然我能理解这 [6] Nickerson RS.Confirmation bias:《A ubiquitous phe-
一切都是合法的 -nomenon in many guises》《Review in General Psychology》,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评论， 1998(2). 该评论是当时孕妇微博评论下点赞最高的、对事实进 [7] 刘效广,杨乃定,张云翌.《突发事件下决策者线索搜寻的 行质疑的评论。通过对她的采访，她表明自己从一开 证实性偏差》《管理工程学报》,2016(30).
始就保持中立的态度，即使发表该言论受到了一定的 [8] 吴修良,徐富明,王伟,马向阳,匡海敏.《判断与决策中的 抨击，但是她都没有进行回复，她在接受采访时说： 证实性偏差》《心理科学进展》,2012(20).
[9] 乔圣宸.《后真相时代社交媒体网络舆论的证实性偏差研 “在网络事件中，很多大V和媒体都非常喜欢胡乱带 究》《新媒体研究》,20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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