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芝被遣根源探寻
2013年10月17日 13:19 作者:段海英段海英
(大理州南涧县一中,云南 大理 675700)
摘 要:《孔雀东南飞》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上最早的一首长篇叙事诗,被沈归愚誉为“古今第一首长诗”,也是著名的乐府双壁之一。长诗为我们讲述了刘兰芝和焦仲卿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令人叹惋。而长诗中的女主角刘兰芝美丽聪慧、多才多艺、善良勤劳与仲卿恩爱相谐的美好形象更是让人过目难忘。然而正是这样集诸多美德于一身的女子却难逃被遣的命运,让人歔欷的同时,不禁心生疑问,“兰芝缘何被遣?”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针对几种常见的提法,我结合原文作了如下的探寻。
关键词:刘兰芝被遣;四种推测;根源探寻
中图分类号:G6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一、“无子嗣”说
持此种观点者认为按照封建社会通行的孝道标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兰芝显而没有完成替焦家开枝散叶,诞子承嗣的重任。这成为焦母驱遣兰芝的理由,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按照汉代《大戴礼法》中对“七去”(又称“七弃”)的记载,“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可谓寻之有据,但持此说者显然忽略了在汉代虽然在礼制中已经有了“七去”的说法,但一直未成为强制性的规定,那现实操作性就值得商榷了。我们再仔细查询一下文中焦母遣兰芝的说辞,丝毫没有提到过对兰芝未生子的抱怨,加之兰芝“新妇”的实际,和仲卿“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的状况,对两人已婚却无子有了充分的交待,根源是夫妻二人聚少离多。所以可见兰芝并非不能生子,不想生子,而是焦母也深知的客观条件的限制,再说对于“十七为君妇”的兰芝来说也不急在一时。
二、“畸母恋”说
畸母恋即大家所熟知的恋子情结,按照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对于孤儿寡母的仲卿与焦母看似很适用,与儿子相依为命的焦母,看到仲卿与兰芝感情深笃,自然生发出儿子被媳妇抢走的幽怨甚至妒忌之心,完全在情理之中。故而兰芝美丽聪慧、善良勤劳、多才多艺的优点在焦母看来更为碍眼。但持此说者,显然忘记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当仲卿向焦母替兰芝求情时,焦母的说辞“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按照弗洛伊德的学说似乎解释不通,如果只是单纯的恋子情结,不会不假思索的把儿子再次“拱手相送”,而且是旧人未遣,就将未来的新妇物色好了。后文中焦母还再次提到这位东家的贤女“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用了更坚定的语气。
三、“四德”说
刘卫东老师指出:汉代,儒学一跃而为封建国家的指导思想,儒家思想机器伦理规范开始向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渗透,法理伦常化可以说是汉代的特点。“四德”作为所谓的女性准则,应该是焦母这个封建老太太选择儿媳的基本标准。刘老师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方面分析了刘兰芝被遣的原因,角度新颖,观点也颇贴近文本内容。他指出,刘兰芝只可能在“妇言”上出了问题。但依据刘兰芝自述“大人故嫌迟”就推断刘兰芝一定在语言上冒犯了婆婆,似乎欠妥。
四、门第说
门第说,也即俗称的门当户对,俗话说得好“铁门对铁门,木门对木门,荆棘丛里飞不出凤凰。”门第之说,由来已久。自西汉武帝以来,官僚多以经术起家,至东汉时逐渐形成了累世公卿的状况。士族是以家族为基础,以门第为标准,在社会上形成的地主阶级中的特权阶级(享有很高的政治、经济特权的豪门大族)。与士族相对的是庶族,是指士族以外的一般中小地主,也称寒门。士族按门第高低分享特权,在社会生活中士族不与庶族通婚,甚至坐不同席。有部分学者认为这才是兰芝被休弃的真正原因。并在原文关于焦母和兰芝的话语中找到如下的“证据”。焦母与仲卿谈话时曾自豪地提到“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据此认定仲卿的士族身份,而兰芝请遣时自言“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分明就是一个庶族人家的女子!两人的话语互相印证,判定出各自的阶级。
但这个说法明显自相矛盾,贾母若看重门第,而兰芝的身份又真是庶族,当初为何应允这门婚事,如若不看重,如上的分析结论,又从何而来。让我们再看一下课文中兰芝被遣回娘家后的叙述,“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明确点出了兰芝出身官宦之家,接下来还有“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归家不久,太守家就来为自己未婚的儿子提亲,除了渲染出兰芝的芳名远播外,更是兰芝身份的有力证明。
五、症结所在—苛求仕进惹得祸
至此我们排除了刘氏被遣的四种推测,当我们仔细审视一下文章,终于找到刘氏被遣的一些蛛丝马迹。众所周知出身官宦之家,又极富才情的兰芝,经常独守空房,仍能昼夜请作息,勤心养公姥的兰芝,却得不到婆婆的认可,甚至被“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的刁难,这真是咄咄怪事。我们看一下仲卿为兰芝求情的言论,或许告诉了我们真正的症结所在,仲卿开口即言“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知母莫若子,仲卿本来想断绝母亲在仕宦之路上对自己的念想,并希望通过与兰芝的结发之情打动母亲,期望母亲网开一面。但天真的仲卿不知道这正犯了母亲的大忌,焦母本来就对嫁过门后,无助光耀门楣的兰芝心生怨恨,“吾意久怀忿”,又在自己言明为仲卿另聘“东家贤女”遭到仲卿“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娶”的坚拒,焦母这时真是怒不可遏,“阿母得闻之,捶床便大怒。”将更大的愤恨加著到兰芝身上,兰芝被遣已是必然。
站在焦母的角度,对儿子有所期许,希望儿子重振家声,好像无可厚非。但抱着母凭子贵的传统观念,却不能正视儿子身为府吏的现实,即便也许并不是持久的。正是对仕进急功近利的苛求,继而在儿子娶妻后将这种失落感,化为对儿媳的不满乃至怨愤。这时的焦母自然看不到兰芝的多才多艺,勤劳孝顺,因为这一切在焦母看来都是可以忽略的细枝末节,甚或焦母正抱怨兰芝福薄命浅,不能旺夫旺家。她眼里自然看不到两人的伉俪情深,反而只会固执地认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我们最终恍然大悟,正是焦母对功名仕进的苛求,造成了兰芝与仲卿的爱情悲剧,让文章也更多了一层反封建的意义。被仕进蒙蔽了双眼的她,看不到真情的可贵,偏执的为了仕进荣耀不惜棒打鸳鸯,拆散爱侣,这种做法让人不胜唏嘘!